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儘管我抗拒她的自毀及自我加諸來自愛的巨大痛苦
但,她那絕對又用力剖開自我的文字
還是讓我耽溺了



趁著還有博客來給的那補償洩漏資料的電子折價券
趁著新書還有優惠的折扣期間,我敗了邱妙津遺留的這些日記與文字
翻開來後每一段都是藝術
每一段都是關於愛與自我的探討
或許,再也沒有人可以把自己層層地剝成這付德行吧

高二時期,走廊上常會遇到有人拿著<鱷魚手記>在看
那本書在那年代彷彿是扇微露曙光的小窗戶
儘管內容相當消極與灰暗,但仍舊成了聖經

後來,我又買了她的<鬼的狂歡>及<寂寞的群眾>
太沉了...
太重了...
我這樣告訴自己
然後她的書被我束之高閣


1995年,在蒙馬特,她用刀子刺向自己的心臟
猛烈而痛苦地結束她的生命

我仍然看不下她的<蒙馬特遺書>
儘管誰都有那本書,我卻始終無法翻完


12年了,原來她已經走了那麼久了
我也已經脫離青澀的學生時期那麼久了
我的感情生活歷經了許多變化
我不再是當年的我
但她卻已經靜止在那裡

如今,讀著她對感情的純粹性
我想,我又再度回到了她的身邊,成為她的信徒
我也已經夠強壯可以承擔那些痛
不會再輕易沉淪走向自毀...


博客來主題活動:

我是,邱妙津。在寫下這些之後,我選擇從此緘默。《1989-1995邱妙津日記》

邱妙津,台灣彰化人,一九六九年生,一九九一年畢業於台大心理系,一九九二年十二月前往法國,留學巴黎第八大學心理系臨床組,一九九五年六月日在巴黎自殺身亡,得年僅廿六歲。

邱妙津多方面的才華在大學時代就開始充分顯現,曾以〈囚徒〉獲得中央日報短篇小說文學獎,並以〈寂寞的群眾〉獲得聯合文學中篇小說新人獎。除了寫作,邱妙津還擔任義務性的心理輔導工作、雜誌社的記者,同時拍攝了一部長度三十分鐘的十六釐米影片《鬼的狂歡》。

一九九五年六月邱妙津驟然辭世掀起了台灣文壇一陣驚愕,隨即造成一時風潮。同年十月她的首部長篇小說《鱷魚手記》獲得時報文學獎推薦獎,書中的「拉子」、「鱷魚」等詞也成為台灣女同志習襲用的自我稱號。最後一部作品《蒙馬特遺書》更由導演魏瑛娟搬進劇場,這都證明邱妙津作品的影響之日久不衰。
主要著作有《鬼的狂歡》、《寂寞的群眾》、《鱷魚手記》、《蒙馬特遺書》等。



書摘-------

一九九一年 六月九日

畢業了,我也把一切結束了。把所有的垃圾都丟出去後,卻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活下去?很悲哀,真的是不知道以後要怎麼活下去,一點概念和想像都沒有。到頭來,從前花了那麼大力氣經營建構的生命景觀,對我卻完全沒有真實感,它們似乎是整個建築在逆反我生命須要的點上,我不知道怎麼面對我的生命須要,它在痛徹心肺地揪扯我,它在告訴我我活著最想要的就是「被愛」。我不知道要如何繞開它去鋪展我原先設計好的生命華麗圖象,我不知道繞開它所完成的生命圖象對我有什麼意義,我更不知道要拿什麼作力氣去投向未來的圖象,而如果誠實地面對它又不知如何才能不虛幻地捕捉到它?

到底什麼才是「真實」?這四年行李裏裝滿了垃圾,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撿回來如此珍視的寶貝都會變成虛幻的垃圾?我不知道到底什麼才是穩定的「真實」?為什麼在珍愛一個東西時必須同時想像如何推卸它虛幻化後的責任?根本沒辦法為任何愛的選擇負責,它總是不要我負責,我不知道為愛和生命如何負責。

活著充滿被他人的「否定」,我體內最美最重要關於愛的生命力不斷地被我所愛的人否定,她們否定我愛的權利,而我原本又是如此強烈地具有「要去愛」的傾向,這麼多的否定就幾乎是否定我的存在,使我變成更熱烈渴望被肯定「能愛」的人。

好喜歡F,不知道怎麼辦,不知道怎麼會這麼喜歡她?愈進入她愈發現她與我的少交集、無關性,但卻喜歡她愈多,她的個性對我愈來愈具魔性,像海洋般廣闊、無限包容,她身上的女性似可一直深入而溫柔地含納,這就是她使我無限深陷不可自拔的魔性。她也正以她完全的與我相異撞擊著我,她開啟我離開我自己的座標去體會生命的價值,她整個生命都在顯現另一種赤裸、自然、樸素、平易的價值給我看,與她的生命相比對,我的生命是那麼虛假、贅冗、華而不實、大而無當。她幾乎一無所有,所有的意義都是靠她赤手空拳掙來的,在她的世界裏沒有靠別人這種想像。我完全相反,我什麼都有,所有的意義都是靠別人給我的,但唯獨缺乏靠自己可以活著的真實感。相形之下,我的存在顯得多麼軟弱可鄙。

她的眼睛、她的裸體、她的靈魂、她的聲音,這幾樣東西加起來等於一個女人對我的全部意義。我渴望獲得這樣一個完整女人的意義,我想要擁有一個完全屬於我的女人。
她可能永遠都不能欣賞我、不了解我,她可能永遠都沒辦法產生獨特靈魂的強烈愛的意義、自己種在我愛的苗園裏,但是我必須儘早放棄期待從她身上得到這些。我所能從她身上獲得的是擁有一個完全屬於我的女人,並且我能刻劃她的靈魂,但不會刻劃成我所要的樣子。

我相信只要我自己的生命意義挺拔起來,我就能豐富她生命的意義,我一定能為我這個心愛的女人注入靈魂的,並且我將完全擁有她的靈魂和身體。她身上有著太肥沃會與我緊緊連繫的品質,她根本一點都拒絕不了我,我對她是唯一的闖入者,她絕不可能忍受趕走我,而她的溫柔又是那麼致命地吸引我去侵入她。只須要我對她多一點耐心,她對我多一點承認。

生命必須重新「歸零」,讓它重頭長東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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